雀巢人邬特:在普洱发现咖啡“新大陆”(图)
邬特在咖啡地里考察
比利时人邬特常年的工作状态是:驾驶着车牌号为“云J25151”的墨绿色北京吉普,盘旋在云南普洱地区的山路上。密闭的车内涌动着热带山地季风气候特有的潮热,到达最近的村落通常需要耗时两个小时,孤独、重复的行程令常人难以忍受,但邬特乐此不疲。
“我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更喜欢农村生活。”他边说边伸出手臂,与沿途经过的农户一一打招呼。
大家都叫他“咖啡先生”
35岁的邬特被普洱人叫做“咖啡先生”。他的职业是雀巢派驻云南的咖啡农艺部经理。这一身份颇似1877年路经四川、贵州,徒步来到云南的第一个基督教传教士麦克悌,前者致力于在这个偏僻地区寻找上帝的新子民,而邬特和他的7人小团队则维系着这一传统茶叶产地里的小农户与雀巢“咖啡帝国”的合作关系。
在全球寻找咖啡新大陆是雀巢的惯例:南美洲是传统的咖啡产地,产量占全球近一半。仅巴西一国咖啡收成的好坏就会直接影响到雀巢、卡夫、宝洁这样的大型咖啡生产商的产品价格。1994年,巴西咖啡遭受霜冻,导致咖啡豆价格在两周内暴涨3倍,差点拖垮上市不久的星巴克。为了尽量分散风险,这些巨头一直都在依靠邬特这样的“使者”使其“版图”中的咖啡基地均匀分布。
从1988年开始,雀巢选中普洱(当时还叫思茅)试种咖啡。这个人口当时不到百万的小城地处北回归线附近,土壤条件适合,并且与咖啡之乡古巴同一纬度。自古以来,茶是当地的主业之一,咖啡文化为零。从1992年起,雀巢在此地设立了咖啡农业服务部,先后派出五任外国专家在这里指导农民种植咖啡(邬特是第五任)。到1997年,雀巢的东莞咖啡生产厂能从普洱获得了所需的全部小粒种咖啡豆(高品质水洗咖啡豆),这里已经成为雀巢全球咖啡“版图”中80多个种植生产基地之一。与跨国公司的惯例相反,雀巢并不想过多依赖当地农场或大型中间商。到2009年时,雀巢在普洱有98%的供应商是咖啡种植户而非咖啡中间商,其中80%是土地在50亩以下的小型农户。雀巢希望这一模式还将随着邬特和他的7人团队的推广而继续扩大。
他认为普洱是可以买到奶酪的“市中心”
作为农民眼中的“咖啡先生”,邬特的惯常装扮是:眼镜、衬衫、牛仔裤、登山鞋,下地时戴上一顶有雀巢标志的小红帽。由于在非洲长大,他在云南的烈日炙烤下显得如鱼得水。“在比利时上大学主修热带农业时,我不会搭公车,不习惯广场音乐会,无法和大学里的人谈论政治或艺术。”毕业后,他获得比利时NGO农民协会的工作机会前往非洲。在“没电,没路,没水,没网络,每天吃很多香蕉”的坦桑尼亚的5年里,邬特发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与当地农民紧密接触进行田间劳作指导。
随后,邬特在黄金赌城娱乐的5年里实现了这一理想:对他来说,丽江只是一个吵闹的“大超市”,昆明是仅供转机的“中间站”,普洱是可以买到奶酪的“市中心”。邬特把家安在农场,直到一年前才携妻女搬至镇上的公寓里。“农场里的狗和鸡太吵了。”他说,“最开始有两只鸡,现在变成了20只它们总在吵架,吵得我女儿睡不着觉。”他的女儿今年两岁,顺理成章地认为爸爸出产了世界上所有的咖啡。
“她总是指着超市里陈列的咖啡叫:Coffee!Daddy!(咖啡!爸爸!)”
讨论邬特“咖啡家族”的血统能否在这个满头金发的小女孩身上延续,为时尚早。但2005年,邬特正是子承父业来到普洱。他的父亲杨迪迈(Jan De Smet)是雀巢派驻云南的第四任专家。在为雀巢在菲律宾和云南指导咖啡种植工作之前,杨作为咖啡农艺师在非洲布隆迪待了21年,直到内战逼迫其搬家。邬特在非洲的18年里,早早就接触到咖啡农户及咖啡种植、加工的全过程。这一经历使得他在接替父亲职位时,给总部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每一个采购季节,他都要瘦一圈
雀巢在普洱所租用的仓库区紧挨邬特及其团队所在的小红楼,一间可以装1200吨到1400吨咖啡。最高峰满仓时是6000吨,覆盖近6万亩土地,占到整个云南咖啡的生产量的1/3。在2010年五六月结束的采购季里,雀巢收购了3000吨左右的咖啡豆。
夏初,邬特从办公室去往仓库的脚步总是十分匆忙。在这一传统的咖啡采购旺季,小农户们用三轮车、摩托车、拖拉机、面包车将自家生产的10至20包(一包是70公斤)咖啡豆送到雀巢采购站,超过100包的供货者则雇佣卡车。仓库门口排起长队,由雀巢雇佣的专门搬运工团队进行卸载和分类。采购站内部人员的主要工作是取样和检测。农民只需要等上半个小时,便会知道自己的咖啡豆是否合格。被接收后的每包咖啡豆则被重新包装并附上标牌,便于质量回溯这也是雀巢喜欢和农户直接做生意的原因之一。若出现质量问题,雀巢的东莞工厂将此号码报给采购站,就可追查到原始供货者。
“其实,我一看司机就能认出咖啡的来源地和户主。”邬特说。他整天都要在仓库和设在办公室内的检测室之间监督搬运、称重、取样、反馈、重装的收购过程。
“我们的人在每一个采购季都会瘦上一圈,上一年我掉了10公斤。”
“邬特对工作极其认真,不会漏掉任何一场‘杯品’。”雀巢农艺服务部咖啡采购官员罗珏成说。所谓“杯品”,即是雀巢对咖啡豆的质量测试:经过随机取样后的咖啡豆样品,要在精选后被炒出来分批研磨,再煮成咖啡来品尝。这绝非一般人想象中休闲的喝咖啡,更像是一项严格的流水作业:每人从咖啡杯中取一勺,喝一口,吐掉,转台,换一杯再喝……同时将瞬间感觉的各项指标填写进表格:咖啡香味、果酸(小粒种咖啡的特有指标,越高越好)、甘醇度等等。
咖啡口味的重点是清醇。”邬特说,“但究竟什么叫清醇,非得试过上千次才能掌握。”收购高峰时,邬特和他的团队一天要这么“喝”上120-150杯。
(责任编辑:张欣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