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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庭湖手记:湖区咏叹调(6月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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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长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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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庭湖的周边，你可以尝试着去理解益阳，这个有些特别的城市。
它北靠南洞庭，境内纵横的河流和浩荡的湖水使它有了水的胸怀，湖区农业的特征明显，又可倚洞庭湖而通江达海；它南临“长株潭”——湖南提出的长沙、株州、湘潭一体化区域构想，可以借助“长株潭”的辐射张开工业的翅膀。
这样一来，益阳对于洞庭湖的依赖，确切地说是对于洞庭湖区域经济圈的依赖，就比不得岳阳和常德的那种迫切。岳阳因为拥着庞大的东洞庭湖，理所当然地要做好湖泊的文章；常德因为既不是湖南的西部——最多算西大门，与“长株潭”又相隔较远，所以迫切地需要打造自己的“门户”，所以对洞庭湖经济圈满怀热情。
因为可以南北相接，益阳也就拥有了一份优势。当然，这种优势更多的还在想象之中。与岳阳常德相较，益阳的经济总量明显轻了许多，与“长株潭”放在一起，它的块头也还小了一些。
事情常常是这样，当你坐拥许多优势的时候，优势往往不见了，而当你没有许多优势的时候，优势恰恰会出现。当然，这种现象并不适合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发展取决于许多因素，而一个人的发展更多地取决于自身的努力。
6月5日，我们在雨中过茅草街渡口，抵益阳。
茅草街在南县的最南面。整个南县似乎都是一个水的世界，境内藕池河直贯而下，还有藕池河支流西支、中支、东支和沱江，所以你在南县随处可见水流与湖塘。南县县志上说，南县立县只有120年左右，在此之前，它不过是洞庭湖的淤积洲。而茅草街的水性，在茅草街渡口最清楚不过。这里三面环水，完全是一座水城。如果做好了水文章，什么样的辉煌都可以想象出来。
但眼前，我们还见不到这种想象中的辉煌。
益阳市常务副市长谢超英就是当地人。找到他，对益阳的发展你就清楚了许多。益阳的湖区农业除了水产养殖，除了粮食棉花，还有占了国内多半市场的苎麻种植。据说湖南是国内最大的苎麻产地，而湖南，主要集中在洞庭湖区。近几年好像其他地方也开始种植了，但产量质量都不如湖区。
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有一年苎麻突然涨价，而且是暴涨，那一年恰好许多农户没有种植，一些运气好的“懒汉户”——当年对种植苎麻人的称呼，因此一夜暴富。第二年，湖区农户疯了似的抢种苎麻，先一年的苎麻户从地里挖出苎麻做种子卖，价钱到3块钱一蔸还“洛阳纸贵”。可是，偏偏，那一年苎麻就暴跌，好多人连种子钱也捞不回来。我是眼见了我的姑姑从幻想发苎麻财到望眼欲穿地等着收购苎麻人的到来，但到底也没有等来。
那是1980年代、1990年代经常发生的事情，缺乏市场经验的农户和部门为此吃亏不少。现在呢，至少在益阳，苎麻暴涨暴跌的事情可能较难发生了，因为当地就有一家在洞庭湖区老少皆知的苎麻加工厂“益鑫泰”，它可以消化掉大量本地苎麻。况且，经过多年历练，从部门到企业到农户，经验多少会增长一些。
不过湖区的经历并没有因此而平坦。
至少，众所周知的事情就有3件。
污染是一个老大的难题。湖区芦苇草木茂盛，给造纸提供了天然的原料，加上庞大的湖泊水系，许许多多的造纸厂也就借天时地利应运而生。然后糖厂、化肥厂等借水而生，古老的洞庭在经历了上个世纪50年代就开始的人类蚕食之后，从80年代又开始经历污染之痛。
关闭是必不可少的，但彻底关闭也是很难的。谢超英说：污染是我的心头之痛。可是怎么办呢？关一批，治一批，让有能力的逐渐上环保治污设备——并且监督它始终让设备处于运转状态，在一些企业，白天治理污染夜晚停下机器排放污染是公开的秘密。还有一个原则，尽管现在都在千方百计招商引资，但新增企业决不新增污染。
退田还湖、平垸行洪是洞庭湖区特有的话题。1998年特大洪水之后，洞庭湖的蓄洪调水能力得到了特别关注。退田还湖就从这一年开始了。在湖区，退田还湖有两种“退法”，一是“单退”，就是人从行洪垸退出来，庄稼地不退，一般洪水年份照样收获，遇到特大洪水就破垸蓄洪；一是“双退”，人与庄稼都出来，垸子也给平了。但现在，很多退了田，并没有还湖，而是还水。南县青树嘴镇有3000亩地靠围湖而来，但地里长庄稼也不行，是低产地，现在他们就把这地又挖成了水塘子，养鱼、养珍珠，这叫“退田还水”。
谢超英这几年一直分管防汛。他说“单退”的行洪垸大堤标准没有确保垸高，确保垸堤上可以跑坦克，“单退”垸防汛期间就特别紧张，每年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平垸行洪”，该退的垸子就彻底让退了才行。
种植杨树是近几年的事。湖区土壤肥沃，杨树长得快，大量的木材加工厂、造纸厂使它不愁销路。这因此成了湖区百姓的一条增收之路。许多的城里人也开始投资种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沟渠边、房前屋后、坡地荒地有了树，也有的开始抬垅种树，把水边滩地抬高，然后种树。也有的就占了行洪地种树——当然被发现拔掉了。
于是也有了一些争论。谢超英说，有争论是好事，可以更好地完善一件事情。但湖区种树要把握三原则：基本农田不能种，行洪道不能种，核心自然保护区不能种。
在湖区，做事情就是这样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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