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南京城的都市生活啥样
晚明时期,作为留都,南京日常生活是怎样的?当时的南京城是如何管理运作的?遇到灾荒如何处置?对于市民的生老病死又怎样安排?……
南京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罗晓翔在新书《陪京首善》中,在本土文献的基础上,从城市史视角,以宏阔的世界眼光来介绍南京颇具垂范作用的城市生活与都市性。
城市机构
五城兵马司长官直属京官系统
在明代的文献中,“陪京首善”“留都首善”的说法频繁出现。据罗晓翔介绍,“首善”本来只能形容京城,但明代实行两京制,所以永乐迁都之后,南京还可被称为“首善”。“这说明在时人的理念与意识中,这个城市应该被塑造成为最好的典范。”事实的确如此,在城市制度、经济、文化等方面,明代南京都积累了一批重要成果。
在城市空间与城市人口构成方面,“明洪武时期修建的城墙不仅是一个有效的都城防御体系,也定义了城市的物理空间”,可谓影响深远;“徙实京师”政策带来的大规模移民,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城市的人口构成。
城市的发展离不开人口流动,据罗晓翔分析,晚明时期南京的人口最高估算达到100万,留都官员、国子监生、商人、手工匠人、内使等都是当时南京最值得关注的流动人口。
作为具有税收与治安管理功能的城市机构,五城兵马司的作用也日趋受到当今学者的关注。明代南京城具有多重政治身份:作为应天府城,城区分属上元、江宁二县,土著居民被编入坊厢;作为留都,城市又被分为五个兵马司辖区,辖区内的居民被称为“五城军民”。
在明朝时,人们多称呼兵马司指挥、副指挥为“城官”,他们虽然与上元、江宁二县知县同级,却直接隶属于京官系统,知县则隶属于府。
城市管理
在做好社会保障方面起到垂范作用
明代南京城市管理体系存在“三套班子”,即六部、府衙和县衙(分别指留都中央机构与五城兵马司官、应天府尹及其僚属、上元和江宁二县官员)以及两种模式,即都城模式和府县模式。
罗晓翔指出,与其他府县城市相比,留都南京具有更高的制度透明性与规范性,在刑名、钱粮,以及城墙维修、城河疏浚等公共事务中,都城模式的管理使南京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高级别京官介入地方事务,使民间表达渠道更为通畅,城市也得以享受更多的资源配置。”在此模式下,当时的南京城甚至建立起具有城乡分离特征的税收与诉讼制度,对维护社会公正与稳定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众所周知,今天的南京为吸引更多人才,出台了一系列的人才安家政策。
在明代以房屋作为课税对象,即房号钱的税收中,也出现了优免则例。根据相关则例,鳏寡孤独、残疾、财力不堪、医官等,均可有“免一间”的优惠。当然,为了防止滥免,还有明确规定:取租房屋不得优免;外籍流寓之官员不予优免等。此外,各城兵马司对申报优免者也须严格核查,“乡官必须上、江两县籍贯起送者,监生、吏员、匠役必须上、江两县土著者。”
在社会保障方面,南京也起到一定的垂范作用。比如,保证粮食市场供给充足、价格稳定,这在突发水旱灾荒时尤其重要。据罗晓翔介绍,南京虽有应天府常平仓、上元县预备仓,以及会同馆备赈仓,但仅仅依靠此三仓为数十万人口预备仓储,显然是杯水车薪。“有明一代,对南京粮价及市场真正起着重要保障的,是五城内的军储仓。”即便在永乐迁都后,南京仍保留了42个卫所,卫仓则遍布于五城之内,而且为了保证安全,总仓储额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几乎够20年支用”。
城市经济
百货辐辏商贾云集,高利润行业多
后人对明代的南京经济早有研究,但对其城市商业管理制度以及商业利润等问题,却鲜有人染指。而据罗晓翔考证,明代南京的典当铺、绸缎铺、盐店,以及以城西上新河为中心的竹木交易,都属于高利润行业。
在投资方面,南京人的一项重要投资就是房产。明代南京五城之内,由于地段不同,房屋租金也有较大差别,其中,中城租金最高,北城最低,前者甚至是后者的2.7倍。
百姓的日常消费,则反映了十六世纪城市生活的总体趋势,并体现出货币经济与市场的迅速发展。当时的南京,吃穿是构成日常开支的重头。其中,饮茶已演变为一种带有休闲性质的餐饮,南京市面上可买到各地所产名茶,有“宜兴之青叶、雀舌、蜂翅,越之龙井……”由于自家开局造酒、携酒访友成为风潮,南京的酒消费则一度出现了逆市场化的趋势。更大的开销当数宴席,至正德、嘉靖年间,席间设乐、请戏班的花销比食材还要贵。
与衣食类开销相比,购买、建造、装修住宅的费用更为昂贵,当时的南京人开始追求房屋结构、装饰的奢华。可是,在相关文献资料中,对有关南京的描述,罗晓翔看到既有“南都繁会”的洋洋自得,又有“秣陵凋敝”的顾影自怜。
这种自相矛盾使得罗晓翔相信,晚明南京的城市消费并未进入非理性的竞奢状态。比如,晚明南京的家庭财力急剧波动,这在私家园林的兴废上体现得尤为明显,“私家园林的不断易主,既反映出精英阶层财力有限,也体现出一种务实、理性的消费观。”
(责任编辑: 李江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