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的“攻读”观
在4月23日世界读书日这天,王蒙又发表感言说:“除了读书,我几乎想象不出有一种更好的方式,能全面改善人的精神世界。就我自己而言,虽然读熟悉的书会很愉悦,但我也读一些自己看着费劲的书。比如文言文经典。在开始读《庄子》时,我起码有300字不认识,那我怎么读《庄子》?怎么写有关《庄子》的书?很简单,翻着辞源、辞海,一边查,一边研究。再比如外文书,如果40%能看懂,我就会去读。虽然我的英语不怎么样,但是我通过看、通过猜、通过查词典,读过海明威、多丽丝·莱辛等人的作品,还翻译过美国作家约翰·契弗的作品。这样就把读书变成了一个自我提高的过程。”
王蒙很坦诚,我喜欢他的,也是坦诚。他并不像有些作家一样,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不愿透露自己阅读的书籍和阅读习惯。而王蒙不,他和盘托出,他也有不认识的字,也要查辞源、辞海,也要猜。连他这么聪明的人都要这样,我这愚钝之人,更离不开工具书了。
读点费劲的书,读你一下子不完全懂的书,这是王蒙的读书习惯。读书不能仅仅限于娱乐、消遣、趣味。要掌握新知识、新观念、新信息,就不要怕费劲,费劲读的书往往是最有趣,是一种更深的趣味,也是一种积累,积累,就需要费工夫。“我说要加码读书,加码读书我们黄金赌城娱乐有一个词,叫作‘攻读’。攻就是进攻。‘攻读’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如果你不加油你读不下来,攻不下来,跟攻城一样。我们说‘攻读’,就是抱着一种作战的英勇和把全身心紧张起来读。”“叶剑英曾写过一首叫《攻关》的诗,开头两句是‘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认为读下一本书就像打下一座堡垒,讲的则是‘攻读’,花力气掌握自己所不掌握的知识体系。”
王蒙的“攻读”观,对我启发很大。人的思维就像牙齿需要磨砺。轻松的读物,如小说、诗歌、散文、随笔,好比稀粥、面汤,属软性食品,而整天吃这些软性食品,牙齿就退化了,就不锋利了,久而久之,胃也受不了。怎么办呢?需要读一点硬食品,啃一啃,磨砺一下。王蒙说的费劲的书,就是硬读物,就是需要跳一跳才能“得到”的读物,就是啃一啃才能“嚼烂”的读物。
“攻读”费劲的书,其实是在调整你的思维频道或者轨迹,一个人的思维随着年龄增长,会模式化,固化、僵化。要改变,很难,很费劲。恰如登山,攻城,需要使出浑身的力气,战胜惰性,让大脑活跃起来,转动起来,让思维飞翔起来,流动起来。假以时日,就能抵达一个层次,在这个层次上再往前走,走着走着,乐趣就来了。“攻读”还像拧螺丝一样,咬紧牙关,一圈一圈拧,不能松劲,才能拧结实。“攻读”的过程,就是除尘、除污、除弊、除陋的过程,就是祛戾气、祛邪气、祛阴气的过程,就是问道的过程。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就进入一个大境界了。黄庭坚说,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攻读”在古人眼里,如此重要。
“攻读”,就是在认真读书,就是跟书较劲儿。近年来,王蒙认真读的书有哪些呢?他说除了《庄子》,还有《荀子》。荀子的著述在先秦诸子百家里,占有很大的体量。现当代文化方面,在读梁漱溟和许倬云的书。文学书,是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和艾哈迈德·于米特的《伊斯坦布尔死亡纪事》,讲的虽然是谋杀,跌宕起伏的悬疑案件背后,探讨的是生命与艺术的存在意义和信仰的冲突。
我曾三次采访王蒙先生,他透露了他的秘诀:“全天候,抗干扰。”写作如此,读书也如此。
向老作家王蒙学习,“攻读”一点费劲的书。
(责任编辑: 郭博文 )